病知

才更愛一無是處。

【超级嘉贝】亲爱的,这次日落

CP:【超级嘉贝】嘉然×贝拉

*私设如山

*伪骨科注意

*ooc




1.


嘉然十七岁,碰见生命里悬悬的刺。大门洞开,家庭的缺口被审视,又被蛮不讲理地撕去烂肉,然后是新的行李箱林立。贝拉就被行李淹没在中央,显得局促而沉默。


父亲搂着仍显陌生的女人走出来,哎呀哎呀,小拉回来了。然然,这是你的新姐姐。简单的陈述句。贝拉伏下来,与死气的行李落在一起,露出温驯的神情:然然,你好啊。语速很快,可是并没有那么游刃有余:她睫毛一直扑闪,扇得泪痣晃动,脸孔便在阴影里浮沉几次,显得不真切。尔后堪堪伸出手。


嘉然弯起眼睛。而行李的簇拥昭示断裂面的出现。这是她此刻被赋予的使命:遗忘,然后与第一次见面的姐姐长在一起。嘉然回握时恶意地想着:在素昧平生的两人身上先斫出伤口,之后才能连接。可是夏季苦热,嘉然并不愿意用伤口招致蚊虫。于是她笑,声音甜腻:你好啊姐姐,姐姐真漂亮。蓝色湖水中斜斜勾出沦涟月亮,令贝拉一时目眩,几乎要忘记自己正在触碰隆起的疤痕。


烂肉正在被撕去,嘉然仍浸在伤口的脓液里。她笑得灿烂,而飘摇地想:如果要把过去铲除,也必须刮去一部分的我。




2.


贝拉是刺。常年学芭蕾,脊骨撑起的身体像纤细的现代诗,而锋芒隐在眼中盈盈的光下显得柔和。尽管如此,嘉然第一次看见她时还是被刺痛。她对上那双眼睛,有一种无可挽回的感觉。分明母亲并没有走多久,父亲又迎送新人,锣鼓喧天里,嘉然感觉自己过去的生命正在欹斜。脓水啊倒刺啊,和十七岁草莓糖的味道缠在一起。贝拉不同。她明明也飘零久,随着严苛的母亲在逼仄里向上挤去,可是她潋滟的眼睛把苦难全部消解。嘉然长在痛苦里,可是贝拉没有断裂面。


贝拉好快就开始拥抱嘉然的一切。从舞台谢幕,妆容尚未褪去芭蕾那点高于世情的朝露,就匆匆向同事与观众辞别,尔后掉进喧闹的人境,亭亭立于嘉然校门口。嘉然也识趣,在朋友的注视下跑向贝拉怀里,喊姐姐,在粉黛俱施的、朝她俯下的脸上亲一口。


回家一路是黄昏的灯提前点亮,粼粼的黑夜坠下来,只有贝拉手心温热而干燥的触感让嘉然知道自己并不在海里。贝拉还是热气腾腾,也许因为表演完冒汗,也许因为局促,总之有新热的气息。枝江幢幢大楼鳞栉,贝拉被淹没在中央。她终于故作轻松开口,要说些舞台上下琐屑,而被嘉然打断——


上次接我放学的人还是我妈妈,不过好像是很远以前的事了。


贝拉停顿,看着嘉然的鼻尖。听起来不像悦纳自己,是小猫舐着爪牙,舒缓地诉说不满。夜枝江明亮得过分,如大海里泛着荧光的浮标,映着嘉然的脸。脸上并没有写着具体的心情,只是干瘪的沉默。


一路无话,到家里是拼接出的父母坐在沙发上等待。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?贝拉抢先道:刚好在小区门口碰到啦。贝拉眼睛眨啊眨,像要咽下刺扎扎的谎。嘉然又是笑,用不为世俗碍天真的神色说:明明是姐姐特意来学校接我啦。姐姐夸我好乖。断面倾斜、下陷,她们不约而同地在各自的一半亲人面前粉饰出情深。


生硬的寒暄环节过去,饭过嘉然说要写作业,反锁上房门。她其实也并不记得那个遥远的母亲给过她的哪些具体的爱,只是觉得让贝拉吃瘪便有种得逞的快感。父母和自己的纽带长期薄脆,只有血缘挤压着他们进同一航道。而母亲离开后,她也并没有被盛大的悲伤攫取,只是察觉到自己正在缓慢地与平常脱轨。所有簇拥着她的爱是颠倒的、虚与委蛇的,面向她的时候就有甜甜的草莓,可只要嘉然背过去,薄薄的联系就要断裂。


姐姐是无聊的把戏。嘉然一直熬到涣散的午夜,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。不断逼近的拥抱是虚假,一时兴起的等待也是虚假。她抿唇,有润滑的鱼钻进喉咙里,湿腻的感受令她古怪地皱眉。闭上眼才想起:那是今日贴面后亲吻的一小下。




3.


嘉然在贝拉破碎之前看过她的表演。舞团找的剧院年久,舞台并不漂亮,如鳞片未刮净的鱼。贝拉出场,银白色舞裙,紫黑色头发束起。她给观众看她舒展的颈线,将坠未坠的雪水读来寒凉,她亭亭而蜿蜒,随着琴声起舞时,大类在沁芳的水流里打着旋儿的漪浪。嘉然看着她旋转得飘零,忽然感觉如芒在背,想来还要再赖座椅年久失修。


下场以后贝拉走向后台边沿的家人,笑得脱力,而热扑扑的手伸向嘉然。她摸摸嘉然脑后饱满的蝴蝶结:然然,给你带了草莓蛋糕。嘉然惊异,抬首看贝拉,没看到她预设的、讨好的笑意。嘉然于是又笑弯眼睛,在父母欣慰的眼神里抱住贝拉:姐姐跳得好棒。贝拉先说哎呀哎呀我身上都是汗,又亲一下嘉然的颊边,眼睫垂下来一刻。


父母很快就走,毕竟只是例行公事地捧场一次,嘉然又被贝拉牵住,走出曲折的后台回廊。嘉然问:为什么?贝拉“啊”一声,尾音轻飘飘地翘起。嘉然又说:为什么要那样奋力地舞蹈,就好像下一刻就要变成灰烬一样地舞蹈?是你一定要完满得灼灼,直到令人不敢向你摇头吗?贝拉驻足,说不是啊,因为我只有用痛苦去爱芭蕾的能力。等下先去咖啡厅坐一会儿吗,蛋糕等到带回家就不好吃了。


贝拉的拥抱和亲吻都是稀松平常,嘉然有点泄气,因为自己确实没有一直把刺对着贝拉的能力。贝拉用痛苦去爱芭蕾,那她在用什么爱我?嘉然敲打桌沿,想着之前无意看到贝拉在同事“不怕胖死”的戏谑里吃草莓蛋糕,把自己在父母的仪式面前送给她的玩具熊珍而重之地摆好。嘉然痛恨那种圆融,就好像自己是在老师吟吟笑意里玩恶作剧的小孩子,愚蠢而窘迫。


而贝拉的脱轨也在嘉然对自己一再的诘问中不期然发生。二十一岁,在某一次腾起以后松懈地坠地,饱胀的朝露从薤上滑落、溅起,把阳光摔碎。一家人去看贝拉时她正萎蔫地倒在病床上,眼里是伤痕累累:爸爸妈妈来啦,然然来啦。她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发现嗓音嘶哑,于是病房里凝冻阒静。贝拉复健时用双臂撑着身体爬行,嘉然放课以后来看她,于是贝拉好无奈地笑:这么难看的样子怎么被然然看到啦。


为什么?嘉然几乎又要大声诘问。为什么要把爱种在裂痕上,为什么要用苦痛和苍白来一而再再而三地飘零?她看到贝拉身上新生的藤蔓,被伤痛倾轧到地板上,蠕动着前进,像要再次亲吻鳄鱼的膝盖。


贝拉只是说:然然如果要来看我的话,给我带草莓蛋糕好不好?




4.


嘉然想:这是贝拉姗姗来迟的断面。嘉然为贝拉带甜食,贝拉就在病床上大大地展开双臂,把嘉然揽进软绵绵的拥抱里。贝拉闻嘉然的头发,触碰嘉然发顶蓬松的蝴蝶结,小心翼翼得像触碰敏感的触角。嘉然问贝拉:后悔了吗?贝拉苍白地笑着:就算是也没有意义了。


餐叉陷进松软的奶油里,嘉然心揪紧一下,愀然地想:自己辛苦不令结痂的创口似乎要无可避免地被铲去腐败的肌理。贝拉的迟钝并不是常态,她真正沉默时是延展的,在病房里平铺一场雪。嘉然拍去伪饰,钝钝开口,念的是:贝拉、拉姐。贝拉的刺在白纸一样的病房里洇开,不再尖锐得令人怖惧,可是嘉然感觉更痛。因为那是微小的荆棘铺展开来,呈献在她足下。


嘉然和她说遥远记忆里的事。说父母亲分居,还要在她面前掩盖什么,于是把她扔进学校住宿,周末才能回家。回家看着父母拼接在一起,联袂唱戏哄她,滑稽得像小丑。早就忘记是哪次矛盾,也许是不想让她念美术、走艺考,也许是在执意要走读的她面前无法再粉饰,也许是更久以前。总之嘉然并不在爱里,她一直是父母的疮疤、是流着脓血的烂肉,就算她一直穿着伤痕累累的笑意。拉姐,怎么用痛苦去爱?我觉得世界上其实是没有爱的,就算是你那样的爱,被腰伤撕裂开以后也只是痛苦的包装而已。嘉然眼睛是沉静的湖蓝,絮絮地说着时斜勾出浑浊的月亮。


贝拉没有回答。此刻她们共享一道伤口。




5.


伤疤隆起的时候是结束了,是二十一岁贝拉的结束,也是十七岁嘉然稳固而潦倒的畸形生长的结束。一年足以啃噬所有漫长的疼痛,贝拉离开病房,与白色的枯枝败叶作别。


嘉然意识到,她们确实是有某处粘连在一起了。贝拉继续慷慨地施予拥抱和亲吻,停顿在嘉然氤氲的香气里,看嘉然画很辽阔的群山万壑,然后调皮地在角落里画上一粒草莓。成年的时候嘉然获得了长久的拥抱,温度足以让雪山矮下好几寸:恭喜然然又长大啦。然然新的一岁,一定可以获得更多更多的爱。


爱。她又提起这个词。嘉然垂下眼睛,看贝拉瘦削的肩膀。


嘉然问:那拉姐会一直爱然然吗?


贝拉笑得目光飘起,泪痣也显得暧昧而煽情。她抬手揉揉嘉然粉颊:当然会。


断面形成以后再难有连贯岩层。贝拉也从来不像她看起来那样,可以坦然对自己说恭喜。从舞团收拾行李回家的那一刻,嘉然恍惚看见过去某一刻的贝拉:潦倒、低伏,而此刻更是在眉宇间积了灰。被淹没在行李箱里,是她难得一见的溺水时刻。贝拉端详自己的舞鞋。曾经也有被包裹在柔软绸布里的时刻,在舞房的木地板上跳出雪天,而今雪霁,却成了沁骨的凉。她忽然抖起来。提膝、旋转,然后钝重地砸落。如果不是落在嘉然怀里,她此刻又会掉进白色的深渊。


嘉然的手拭去贝拉的眼泪,贝拉才后知后觉自己哭了。


拉姐,如果你不去爱不就不会有痛苦了吗?


贝拉的脸虚浮。她说,不对,痛苦先于爱前。




6.


贝拉夜半回来,在昏黄的夜灯里漂浮。蝴蝶结低垂,鲜红得好像要流动。


姐姐。拉姐。贝拉。贝拉。嘉然叫好多次,在父母都已睡下的凝滞夜晚里,贝拉的醉态显得泥泞。嘉然拥上去,有点恶狠狠地说:你怎么敢这样的啊。贝拉身上有酒痕,眼尾淡红,泪痣几乎要雨水般落地。贝拉爱过别人吗?为什么会在一个不恰当的时刻、以一个不恰当的姿态回来?嘉然想着,感觉呼吸要扫起两鬓风。贝拉迷离地看她几眼,嘉然又粗暴地问:你怎么敢这样的啊?贝拉舒展开笑意:不会削减给然然的爱的。


嘉然忽然泄气。她意识到究竟是什么东西生硬地阻滞了她们的命运。贝拉,贝拉的爱,对她来说是种责任:她无法选择不去爱嘉然。但正因此,嘉然无法不爱她。所以没得选择,爱是责任或宿命,于她们而言。


拉姐。嘉然软下来,被贝拉胡乱抱住。拉姐,嘉然发出被雨淋湿的气味,亟亟地说着:能不能只爱我一个人。


小猫的吻抵达贝拉朦胧的泪痣。它犹如神秘的命运,令贝拉的脸孔总是泫然欲泣,悲伤要煽情地坠落。蝴蝶结鲜红,此刻很久以前的伤口又变得狞厉而恣张,衔住嘉然的喉咙。有刺。一直都有。


贝拉也许醉了,但没有醉得那么厉害。但她抓住嘉然的睡衣领口以后,犹豫一下,还是将她揽进拥抱里。温情是贝拉的习惯。嘉然莽撞地亲吻着贝拉,沿着舞台下窥探到的崭然肩颈线,一路的爱簇拥而去。她触碰到贝拉腰部隆起的疤痕,如同手术削去了她背上原生的刺,连同她昂首的本领。


嘉然颓丧地陷落进这个长久的拥抱里。她舔咬贝拉柔软耳垂,说:姐姐。我爱你。能不能只爱我一个人?


贝拉的眼睛是行将涨破的饱满露珠,嘉然俯上去同她接吻,吻破一泓粼粼。


贝拉也说:我爱你。


可是贝拉没有答应她。




7.


春天来了以后,贝拉舒展起关节,随蒲柳一并延伸起来。春天是大把大把鲜红的草莓,掇之不尽。贝拉和嘉然配合得好出色,像绵密针脚,把家庭缝得妥帖牢靠。


嘉然喜欢草莓,喜欢草莓新鲜而冰凉,带着从贝拉手心里滚过的暧昧气息。贝拉也爱过很多人,这是嘉然在春天以前就知道了的事情。不过在春天一切都可以像柳絮一样飘飞,并没有什么必须坠地的丑陋虬根。草莓极类血液,而饱满有如贝拉的吻。嘉然不须借贝拉的醉态来抒怀,她可以在每一个果实盈盈落在瓷盘里的时刻直直看着贝拉眼睛,从而索来一次接吻。因为贝拉永远不会推开她。于是嘉然可以得寸进尺,侵入贝拉的一切。贝拉钝钝的,包括她的拥抱,直到二人撕扯开的时候,才会莫名其妙说一句:然然你知道吗?你的眼睛漂亮得让人想溺水。然后拾起草莓继续清洗,手背碰皱塑料袋,簌簌声揉碎嘉然鼓鼓囊囊的心。


贝拉就算碎裂过一次,也仍然是春天柔韧柳条。她接着跳舞,在汗意淋漓里松软地靠着舞蹈房的镜面,扬起一室氤氲水光。嘉然来看她,拉长音调讲:拉——姐——,拉姐好漂亮——!然后嘉然的脸被捧起,落下一个吻。走出舞蹈房就是灯火皓皓,月亮降落在枝江霓虹的光晕里,融化在她们相连的掌心。有摇晃的枝江在脚下扑撞,叠浪层层,而贝拉牵着嘉然向前走,好像可以平稳渡过所有河流。


嘉然的画笔着墨,一直流淌到喧腾的夏季。她天真不碍勤勉,何况在爱里。她宣布枝江大学荣幸成为她的梦校,贝拉忧心忡忡:为什么是枝大?嘉然鼻尖皱起:不想离家远。贝拉“噢”了一声。


贝拉沉下来。


毕业季燠热,嘉然终于能够去枝江大学念书,牵着棒棒糖有如挈风般飘忽,和贝拉笑:拉姐,我被困在枝江了。贝拉望好远的地方,没有应答她。


嘉然忽然害怕起来。她凑近贝拉,像好久以前一次空洞洞地敲打一片沉默:拉姐。拉姐。


贝拉说,啊,那太好了。可是,然然也应该去更远的地方看看。


断面。嘉然终于明白一件可怖的事:自己走向大学将是一个拐点。离去以后,家庭将再次散逸支离,因为不会再有天天聚拢爱的契机。


嘉然想起过去的某一个深夜,她一直未得到的回答。而此刻贝拉将往日切割,连同那句黏腻的恳求,如同遗忘她深以为痛的芭蕾一样。也许对贝拉来说,只是铲去烂肉而已。痛则痛矣,她选择的是连缀其后的轻盈。


贝拉重复一遍:然然,我爱你。夜幕缓缓沉落,奇形怪状的爱被贝拉连同痛苦铲去。嘉然再次拥上去的时候被贝拉扯离一点点,然后是吻覆在颊上,很轻,却让嘉然觉得身体里钻满了湿滑的鱼。


这就是告别了。




8.


贝拉后来又去了哪个舞团,嘉然记不清。贝拉跟着肮脏的行李箱和拥挤的舞团工作人员,辗转各地,此刻她真的成为飘飞的雪,在嘉然头顶几千公尺的地方奔走。


过年时嘉然才从枝江大学回家,父母也没在意地缘之近何以成为女儿回家的阻隔。他们问:今年你拉姐要去哪里哪里的迎春晚会上表演,有几张赠票,问我们去不去看。嘉然不知道自己如何摇头,跌跌撞撞回到房间,所有的草莓都变成了鱼,湿滑而无法逃脱。


跨年那天她借口身体不舒服,提前钻进被窝里,然后从浏览器辗转翻到直播那个晚会的网站。贝拉在黑暗的被子里脸孔显得遥远。她黯淡地站在角落里,跟着所有人跟着刺耳得如同剐蹭鼓膜的乐点起舞。她的身影几乎要隐没在千篇一律的、鲜红的人群中。


嘉然在熄灭屏幕之前,惊异地看见她的那根刺在群舞旋转的窄隙里,提膝、旋转,把自己舞得飘零。那一刻她悄悄地,重新成为二十一岁的自己。


那和嘉然此刻盯着荧荧屏幕的湖蓝眼睛涌出泪光如出一辙。嘉然摁下通讯录迢遥的名姓,在等待接通的无望声波里,看着屏幕上的那个人继续摔回到庸常的漩涡。


嘉然对着手机屏幕上灰暗的界面念了一句:新年快乐。我爱你。她挂断未被接通的电话。此刻新年的又一朵烟花绽开,火花降落在嘉然的鼻尖,然后沿着经年的伤口噼里啪啦地燃烧,一同沉没下去。






0.


“忘记是一般人能做的唯一的事,但我决定不忘记她。”*



FIN.



*《恋爱的犀牛》,廖一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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